一、基本案情
韩某（女，182斤，60岁）和曹某（女，100斤，59岁）因两家老宅基地走路问题多次发生纠纷，经村委会调解一直没能解决，积怨很深。2014年12月5日7时许，在韩某家北口水泥路上（平坦）,韩某与曹某因老宅基地走路问题再次发生争吵，并发展成动手，“110”出警后，经询问韩某及其丈夫范某称韩某和曹某互相推搡，曹某被韩某推倒后，起来将韩某仰面推倒，而曹某称韩某是在推她的时候反作用力自己仰面倒地的，现鉴定出韩某第一腰椎椎体压缩性骨折＜1/3,损伤程度为轻伤二级。2015年5月27日，曹某被被以故意伤害罪提请逮捕。
二、分歧意见
第一种观点认为，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，曹某不构成故意伤害罪，不应当逮捕。
第二种观点认为，曹某构成故意伤害罪应当逮捕。
第三种观点认为，曹某构成故意伤害罪，但没有社会危险性没有逮捕必要性。
三、评析意见
笔者同意第三种观点。
（一）审查逮捕证据审查判断的法则应用
，结合案件的具体情况，就其合法性、客观性、相关性、真实性和充分性等进行分析研究，以确定现有证据材料能否证明案件真实情况，进而就案件的事实作出判断的活动。证据的审查判断，既包括了对案内各个证据的个别审查，又包括了对对全案的有效证据的综合判断。其主要的方法有矛盾法则、逻辑法则、经验法则。《关于办理死刑案件审查判断证据若干问题的规定》第5条规定：“办理死刑案件，对被告人犯罪事实的认定，必须达到证据确实、充分……（三）证据与证据之间、证据与案件事实之间不存在矛盾或者矛盾得以合理排除……（五）根据证据认定案件事实的过程符合逻辑和经验规则，由证据得出的结论为唯一结论。”其中，“证据与证据之间、证据与案件事实之间不存在矛盾或者矛盾得以合理排除”是矛盾法则的规定；“根据证据认定案件事实的过程符合逻辑和经验规则，由证据得出的结论为唯一结论”是逻辑法则和经验法则的规定。此外，总结司法实践经验，审查逮捕证据审查判断还需要遵循的法则包括系统思维（或称系统法则）、印证法则、口供证明力法则和直觉判断。
该案中曹某辩解与韩某陈述、韩某丈夫证言相矛盾，曹某称韩某是在推她时自己不小心向后仰摔倒了，韩某和韩某丈夫证实曹某是在被推倒后，站起来将韩某推倒，韩某和韩某丈夫虽然供述一致但两人为夫妻，有利害关系，证明效力较弱，此情况就需要我们运用审查逮捕判断法则进行分析，韩某夫妇和曹某供述截然相反，需要根据其他证据逐个结合全案证据按照正常的逻辑思维、经验法则对三人所说进行分析，排除不合理证据，从而找出事情真相，而不是因为三人所说有矛盾就简单定义为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，只有依照证据标准经过审查判断后，确实无法排除合理怀疑的，才能认定为事实不清、证据不足。
1.逻辑分析发生打架的地点地面应该平整，不是造成韩某伤情的诱因。曹某和韩某发生冲突的地点虽然在宅基地上，但是韩某夫妇经过特殊处理的水泥地面，也就是说地面比较平整，从逻辑分析上排除地面有石块，或坑洼地势，韩某受伤不应为地面原因造成。
2.矛盾和逻辑分析曹某辩解缺乏合理性，应当排除。曹某和韩某发生冲突，韩某182斤，体重远重于100斤的曹某，两个体重相差很大的人发生互相推搡，体重重的人推搡体重轻的人一般即使推不倒对方，也不应该发生反作用力将自己仰面摔倒的情况，且当时地面光滑，没有异物，曹某所说情况发生的概率更是小之又小，因此确定曹某辩解不合常理、不符合逻辑，应当予以排除。
3.印证、矛盾分析韩某夫妻所述有可信度。曹某和韩某两人确实发生冲突，并动手打架，但曹某所说不符合逻辑，而韩某夫妇所说和曹某相反，且两人说的曹某被推倒后，曹某起来推倒韩某的言词，符合正常逻辑，两人虽有利害关系，但根据矛盾、逻辑分析，两人言词符合常理，是胖人被瘦人推倒致伤的合理解释，有地面光滑对两人言词起到印证作用，因此韩某夫妇所述应当采纳，有可信度。
综上所述，可以认定曹某和韩某发生冲突时，两人互相推搡，曹某被韩某推倒后，起身将韩某推倒，致韩某第一腰椎椎体压缩性骨折＜1/3，损伤程度为轻伤二级。
（二）故意伤害的理解
《刑法》第234条规定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，、拘役或者管制。
1.曹某可以为故意伤害罪的主体。曹某有刑事责任能力，年龄满18周岁，故意伤害罪为一般主体，即自然人，因此，曹某可以成为故意伤害罪的主体。
2.曹某有故意伤害韩某的主观故意。该案曹某和韩某两人发生冲突，且彼此互相伤害，虽然可能是一时之气，没有多想给对方可能造成的损害程度，但曹某是成年人，且与韩某是多年邻居，明知韩某的年龄接近60岁，应当预见她推倒韩某的行为可能造成韩某身体伤害，但其被气愤冲昏了头脑，为解气主观上放任伤害韩某身体结果的发生，因此，曹某有故意伤害韩某的主观故意。
3.曹某有故意伤害韩某的客观行为。该案中曹某和韩某发生冲突，并发展致动手，曹某虽然也被韩某殴打，但其推搡韩某的行为确实存在，且造成韩某轻伤二级损伤。
4.曹某侵害了韩某的身体权。故意伤害罪侵犯的客体是他人的身体权。所谓身体权，是指自然人以保持其肢体、器官和其他组织的完整性为内容的人格权。曹某推搡韩某的行为造成韩某第二腰椎椎体压缩性骨折＜1／3轻伤二级损伤，侵害了韩某的身体权。
（三）逮捕必要性的理解
逮捕条件由三方面组成，一是有证据证明有犯罪事实，即事实条件；二是可能判处徒刑以上刑罚，即刑罚条件；三是必要条件，即社会危险性条件，即采取取保候审尚不足以防止发生社会危险性。以上条件是—个有机的整体，只有同时具备，才能作出逮捕决定。
1.该案中曹某有伤害韩某的事实行为。根据全案证据分析判断可以认定曹某推倒了韩某，造成韩某轻伤二级。
2.曹某刑罚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。虽然逮捕条件之一是可能半可能判处徒刑以上刑罚，不能以能否真正“判处徒刑以上刑罚”作为衡量逮捕质量的唯一标准，但是在审查逮捕中，要在证据审查判断的基础上提升前瞻性预断预断能力，。然该案为轻伤害案件，曹某和韩某之间的矛盾存在很大的可调解性，，一旦曹某赔偿极有可能被判处缓刑，，造成批捕质量下降。
3.曹某社会危险性不大。逮捕的必要条件为社会危险性，其主要包括三类：（1）有重新犯罪的可能或者有可能妨碍刑事诉讼的，如实施新的犯罪；可能毁灭证据、伪造证据、干扰证人作证或者串供的；可能对被害人、举报人、控告人实施打击报复的；企图或者逃跑的。（2）可能判处1。（3）有犯罪前科或者身份不明的。
该案就社会危险性应综合考虑如下：（1）曹某年龄较大，将近60岁，从体力上和精力上考虑她属于社会上的弱势群体，不存在社会危险性。（2）曹某和韩某发生打架时，只有韩某夫妇和曹某在场，没有其他证人在场，，曹某不存在干扰证人、串供、毁灭证据等可能。（3）曹某为本地人口，常年扎根在唐山，丈夫、儿子等也是土生土长的唐山人，更不存在逃跑的可能。（4）曹某为普通农妇，平常遵纪守法，没有前科。（5）被曹某伤害的韩某损伤程度为轻伤二级，且韩某也有过错，韩某也对曹某动手打架，综合《刑法》第234条规定和案情考虑，曹某不属于重大，刑罚不会太重，，甚至可能是缓刑、拘役或管制，，不属于应当逮捕的范畴。（6）曹某和韩某系多年邻居，又有小纠纷，一旦逮捕曹某可能激化两家矛盾，诱发矛盾升级，将本可以缓和的邻里纠纷，变成不可调解的陈年积怨，不利于社会和谐稳定，因此妥善处理该伤害案的关键是积极劝导曹某认罪，以调解为基调，本着“不激化矛盾、和谐解决”的宗旨，着力于缓和两家矛盾，疏导曹、韩两人关系，让曹、韩两人认识自己的错误，自愿接受调解，从根本上化解矛盾。因此不逮捕曹某符合该案的案情，，减少犯罪的初衷。
原文载：《检察事务典型疑难案例参考（第二辑）》，周春林主编，中国检察出版社，2016年9月第一版。本文作者杨阳，单位：，P74—P77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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